「人都走了,難過也沒用,節哀順變。」
「為什麼不能哭?我只是真的很想他。」
在台灣這種強調家族、和諧與集體文化的社會裡,面對親人離世,不同世代對於哀傷的表達常常出現落差。年長的一輩或許認為:「哭哭,羞羞臉。要放下,才能往前走。」而年輕的一輩則習慣在自媒體上公開分享自己與親人間的記憶。不一致的哀傷步調,有時候會讓人感到孤單,也容易在家庭中引發誤解與衝突。
不同的哀傷節奏,不代表誰錯誰對
我們都以為哀傷有一個「正確」的方式:沉默、堅強、不麻煩別人、默默舔舐傷口;但事實上,哀傷從來不是階段或直線,而是起伏的波浪,有時像霧,有時靜默無聲。
每個人處理哀傷的方式,都源自於他所身處的文化、成長背景與生命經驗。例如,長輩們經歷戰後、貧困、社會動盪,學到「堅強不表達」,而年輕世代則習慣透過社群、文字、創作,不只是抒發情緒,如果悲傷的歷程獲得讀者的迴響與共鳴,似乎就沒那麼孤單了。
這些差異,不是「誰比較內斂成熟」或「誰太八卦情緒化」,而是不同生命經驗下自然形成的哀傷療癒習慣。
敘事治療中的「會員重組對話」:讓逝者與我們共同活著
重要的人即使離開了,也仍然活在我們的故事中。
敘事治療中的「會員重組對話」(Re-membering Conversation),讓我們能重新定義逝者在我們生命中的位置,讓他們以不同的方式繼續「陪伴」。
在家庭對話中,我們可以用這樣的問題開啟一段療癒性的哀傷敘事:
- 「如果他現在還在,會對我們的哀傷說些什麼?」
- 「他教會你什麼,至今仍在影響你?」
- 「你會希望怎麼記得他,讓他在我們家庭中繼續存在?」
透過這樣的對話,家人之間不再僅是談「怎麼放下」,而是共同思考「怎麼承載」。
哀傷中的實踐練習:我與逝者的對話信
- 找一個安靜的時間與空間,拿出紙筆或手機
- 寫下一封信,對象是那位離開但你仍思念的親人
- 寫下你這段時間的生活變化
- 想告訴他的話
- 或你覺得他會怎麼看待現在的你
- 在信的最後,回答這個問題:「你想讓這段關係如何繼續活在你的生命中?」
- 選擇:你可以保留這封信,也可以和信任的家人一起分享。
這是一種與愛延續對話的方式。讓哀傷不是停止,而是轉化為新的連結。
每個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哀傷步調與方式,如果能夠聽見彼此的故事與回憶,家庭就能成為集體療癒的土壤。
我們都在學著與失去共處,但這條路,不必孤單。透過對話,我們可以一起在失落中修復,在記憶中重新找到愛與位置。

